留给 VMware 的时间不多了
2008年7月4日,美国独立日这一天,时多从东岸到西岸举国欢腾,时多VMware刚上市一年,时多是时多自谷歌以来最成功的硅谷公司IPO,风头无两。时多
外面是时多盛大庆典和游行,在VMware的时多落地窗会议室里,与会者们屏气敛息,时多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时多味道。
董事会谋划了一场对戴安·格林(下文简称“戴安”)的时多“审判”,在会上,时多他们炒掉了这位带领VMware走上虚拟化宝座的时多创始人&CEO。
EMC CEO乔·图斯是时多赶走戴安的主谋,因为觉得“她不够听话”。时多
VMware在2004年被EMC收购,两人不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双方在管理成本、公司发展方向上存在矛盾。
“不够听话”的戴安在若干年后成为VMware的竞对——谷歌云掌门人,带领谷歌云从无名之士到打入前三,成为增长最快的黑马。
而这次,戴安在博弈中落败,其实早有端倪。
乔·图斯和戴安曾到访北京。出行时,乔·图斯的前面是警车开道,而戴安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戴安不是一个典型CEO,不善言辞但为人沉稳、平易近人。
有员工曾在周日看到戴安坐在VMware门口台阶上教两个孩子做作业。当时VMware已经超过Adobe、Salesforce,是仅次于微软的全球第四大软件供应商,戴安却完全没有高高在上CEO的架子。
但这些在乔·图斯看来都是减分项,他雷厉风行,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戴安说话直接,爱憎分明,不会拍乔·图斯马屁,他是一个去北京都要警车开道的人,当然不满意她,而且他常年跟华尔街打交道,认为她不是能领导好500亿公司的CEO。”
此后的VMware,到达过巅峰,在2005到2015年的黄金十年,左右开弓,成为服务器虚拟化领域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经历了伤痛,傲慢摇摆,自研不顺,转而与AWS合作,饮鸩止渴,错过云计算;排斥开源,砍掉容器化、K8s团队,错过容器化;砍掉Arm团队,错过移动化,押注x86。
当虚拟化式微,在云计算的新世界里,已经没有了VMware的权杖。
但VMware,何以至此?(更多精彩内幕,详情添加作者微信 Yukuaikuaier)
1、失去的十年
成立二十六载,两次上市,三度易主,历程四任CEO,很少有公司有如此跌宕起伏的旅程。
VMware的前半生,体会了一世之雄的高光。VMware的后半生,也尝尽了一再失去无处话的滋味。
VMware历任CEO
错过公有云:自研产品失败、与AWS合作饮鸩止渴
在2008年亚马逊云成立之初,曾找到VMware,表示在做AWS,希望用VMware的产品,这是一个切入云计算赛道的绝佳机会,一旦AWS用了VMware的产品,替换周期可能长达10年。期间双方谈判了长达五个月,最后VMware放弃了。
表面看,是价格没谈拢,其实是VMware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而后,Paul接任戴安任CEO,为了让VMware转型云计算,殚精竭虑,但VMware对此不屑一顾,这后文详述。
2010年后,内部有云转型的声音,2年间是否做云的争论一直没有间断,到了2012年,云计算已经势不可挡,AWS高歌猛进,VMware才终于下定决心做云。
入局晚,战略也不坚定。
第三任CEO Pat 上任后(2012-2021年),投资几十亿美元主导了公有云研发,2013年,推出了公有云vCloud Air。
其策略是利用VMware积累的庞大企业用户群,允许它们无缝迁移到VMware数据中心环境,这样它们会选择VMware云。
首先,在技术上,底层的核心系统和终端用户之间必须有中间层,但VMware缺少这个连接,跟最终用户脱节,钱哗啦啦丢进去,看不到终端用户数量增长。
VMware认识到这个问题后,招了新团队做中间层,但这个团队既没有VMware的基因,对VMware的技术和产品也不熟悉,用一套全新的逻辑,做出来的东西并不理想,白玉堂表示“那玩意巨难用”。
其次,VMware看不起,也没有公有云运营的基因。
“并不是VMware没有做云的技术,很多公有云厂商用的都是VMware的虚拟化技术,但云除了技术,还有运维,VMware的人都太自傲了,看不起运维,不像亚马逊,问题不解决,电话绝不挂。”白玉堂说,微软云能起来原因之一是干了所有VMware投机取巧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
此外,VMware还要面对其公有云服务与其传统套装软件的竞争。
更重要的是,2015年戴尔收购VMware后,严格管制VMware的资金,限制了对云的研发和投入。
钱、人、时间,折腾了一大圈,赔了夫人又折兵,vCloud Air出师不利,Pat也心灰意冷,不敢再加码。
“只要VMware真的想做、坚决做,完全有机会。但它一直犹犹豫豫摇摆不定。”榕宁恨铁不成钢,“如果是微软第一个版本做烂了,扔掉再做一个就又能活过来。微软能做出VMware为什么做不成?技术、销售都好,照着微软的模型抄也来得及啊。”
vCloud Air失败后,不明内情的客户希望VMware能拿出上公有云的解决方案,于是VMware放弃自研,跟亚马逊合作。
2016年,双方推出VMware Cloud on AWS,VMware租亚马逊的裸机,装VMware的软件,将VMware云部署到了AWS上。这样VMware的东西没有变动,同时跟客户有了交代。
表面看,VMware上云了,与Amzon合作后股票上升,两全其美,其实是将潜在云客户拱手让人,饮鸩止渴,“VMware基本是投降了”。
因为一旦进入亚马逊的业务环,就很难出来。果然,很快亚马逊开始宣传自己的数据库、AI,而客户发现用VMware的数据库开发太麻烦了,直接买亚马逊的更方便,一旦开了这个口,用户的数据库、AI、搜索开发都会慢慢迁移到亚马逊,等客户的IT人员迭代完,就再没人用VMware了,亚马逊这时候再提供一个工具,一键迁移。
VMware后来将这种合作方式扩展到其他几个头部公有云厂商,先后与谷歌云、微软Azure、IBM云和Oracle开展了类似的合作。
意识到问题后,VMware试图通过大量的投资并购弯道超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2017年这项业务被出售给了欧洲的OVH,历经四年尝试后,VMware正式放弃公有云业务。
抵触容器化:排斥开源,砍掉容器、K8s团队
自研公有云不顺,VMware转向云原生,可惜也在云原生技术路线之争上败北。
如今看,容器技术、K8s是云原生的黄金搭档,开源和社区是关键。
但VMware一开始非常排斥开源。戴安认为,开源不适合VMware,“只要我们有创新,开源就不是最合适的模式”。
缺乏开源基因的VMware无视了数次容器机会。
曾经有英特尔的人带了容器技术的demo来VMware面试,当时的领导表示公司不许开源,影响生意,对容器技术也没有在意。
其实,早在2014年,VMWare内部就有一帮技术大牛工程师研究Docker,将容器和虚拟机技术整合,做集成容器,2016年有工程师开发K8s,但VMware的高管并不看好,直接砍掉。这群工程师从VMware出走,去了后来爆火的Docker团队。
在开源社区火爆的那几年,VMware提出“跨云管理”理论,推出VMware Cloud Foundation,试图联合公有云压制着开源架构。
这是因为Cloud Foundry基金会(CF)才是VMware主张的云原生模式。
2015年,Pivotal(VMware与EMC分拆出的企业)推出云原生概念,同年VMware成立CF,主打虚拟机和专有打包格式。
这让同样被AWS甩在后面、且力推云原生的谷歌云不爽了,于是成立了云原生计算基金会CNCF,对镇Pivotal,主打容器和K8s。
这一年,云原生的路线之争如火如荼。
云原生,需要的是弹性伸缩,即快速扩张部署、快速启动、快速销毁释放资源。
谷歌押注的容器技术,能快速创建、启动,执行完快速毁灭,打包体积小,简化部署,能最小化占用计算资源,K8s,则能够对容器进行自动化部署和扩缩容,容器和K8s形成绝佳了CP。同年,谷歌开源了K8s项目,让多云解决方案更胜一筹。
后来我们知道,谷歌在这场战争中获胜,K8s势如破竹,Docker容器逐渐成为业界通用技术。
云原生落后:Pivotal,做云的最后一个挣扎
再看VMware云原生本身。
被容器和K8s打得焦头烂额后,VMware不得不开始转弯切入。
VMware的云原生,Pivotal是一个不得不提的“重量级”角色。
2013年,VMware与EMC一顿操作猛如虎,将此前并购的SpringSource、Cloud Foundry、RabbitMQ和GemFire等公司整合,分拆出云原生企业Pivotal。
Pivotal的弹药库里,有当时最受欢迎的Spring应用框架,有世界上第一个提出把应用按标准格式进行打包Cloud Foudry打包部署平台,有RabbitMQ消息中间件,有GreenPlum数据库。
前文提到,公有云失败的原因之一是缺乏中间层,而现在的Pivotal,就是那个中间层。
如此一来,Pivotal集齐了应用、应用打包和部署、虚拟机集群平台,基于VMware的虚拟机集群平台,正是PaaS平台和IaaS平台。
倾注了如此多技术、人才和资本,内部有声音认为,Pivotal是VMware转型成云计算公司的最后一个挣扎。
2015年,戴尔收购了EMC,成为VMware最大股东,同时也是Pivotal控股股东,Pivotal的使命逐渐转向戴尔的意志,而非VMware。
VMware和Pivotal的矛盾也逐渐酝酿。抢夺容器和K8s的VMware和Pivotal开始兵分两路。
Pivotal此前筹集到了17亿美元的巨额资金,2018年4月20日,Pivotal顶着“PaaS第一股”的头衔上市,市值超过60亿美元,与谷歌云发布了进军容器市场的PKS。
VMware则是收购了K8s早期创始企业Heptio,彻底改造vSphere,开源做K8s。
结果,上市仅一年,Pivotal因发布的季度财报营收颇为惨淡,当天股价崩盘,市值蒸发42%,甚至被投资者起诉,短短一年,Pivotal从高光跌落,挣扎求生。
在戴尔要求下,VMware不得已成为了“接盘侠”。(VMware和Pivotal更多斗争内幕,可添加微信Yukuaikuaier了解)
VMware将Pivotal和Carbon Black私有化,取代EMC成为Pivotal的控股股东。Pivotal的3000人开发团队全部并入VMware的容器团队Tanzu。
2019年,VMware推出全新的K8s产品线Tanzu。这时候,VMware才从纯粹的虚拟化厂商转型为云原生厂商,一番折腾下,也失了云原生的先发优势。
而此时,谷歌推崇的“Docker容器+Kubernetes”成为底座方案,K8s几乎与云原生划上了等号,K8s和CNCF(云原生基金会)基本确立了容器引擎的统治地位。
错过移动化:砍掉Arm,押注x86
与移动化的失之交臂,也让程鸣痛心疾首。
原本,VMware押对了移动化。移动化兴起初期,VMware选择了Arm,试图将PC端虚拟化逻辑复用到移动端上,将手机上私人和公用数据强隔离。
Pat上任后否决了Arm,“为什么要搞Arm?这东西根本行不通”,他让VMware放弃Arm,钻研x86。
程鸣认为,这是因为他本人是靠x86出来的,“但Arm是未来啊!”
PC端,在乎功能,x86芯片采用指令集复杂,性能强大,更得PC端青睐;移动端,在乎功耗,Arm采用指令集精简,功耗低、成本低,Arm在手机上更胜一筹。
2013年,VMware的EXS已经在Arm上运行了,Pat一声令下所有Arm的研究都停了,团队成员也纷纷离开。
结果,在移动市场,Intel最终完败,Arm登上了王座,占据了移动芯片95%的市场。
“团队人都走了,即使后面再想做也没人看得懂源代码了,你哪怕给点钱把这些人养着呢?”程鸣心有不甘,“这对整个移动化都是巨大的损失。”
2、傲慢、内耗和被资本左右的一生
VMware为何一再错过?标题可能能回答一二。
工程师文化至上的高傲:「Paul没能改变我们这些顽固不化的人」
VMware身上同时具备工程师文化的真诚与傲慢。
VMware的五位创始人,分别毕业于麻省理工、斯坦福、伯克利。公司所有的政策、思维方式也充斥着工程师文化至上原则。
林广希2008年加入VMware,在美国总部只呆了3个月,回国之前,CEO戴安特别强调让他把工程师文化带到中国,那时他的职位只是高级经理。2-3个月后,戴安就被董事会开除了。
2014年林广希回硅谷,在一个慈善晚会上见到了6年没见的戴安,两人交流时,戴安问的第一问题,不是“你在VMware做得怎么样”,而是“VMware还能招到好的工程师吗?”
即使被驱逐离开VMware多年,这位创始人最关心的不是VMware的市值或业绩,而是硅谷越来越激烈的竞争下,VMware能否招到优秀的工程师。“VMware像她的孩子,感情非常深。”
这种工程师基因,成就了VMware,也是基因里的傲慢,让它从顶峰滑落。
2008年Paul接替戴安任VMware CEO。
Paul是一位能力强、眼光超前的CEO,在90年代是微软的第3号人物,负责了微软几乎所有的桌面和服务器软件业务,一手做起来了Office、Visual studio和Windows。
在接手后的两个月里,他只做了一件事:让VMware意识到云计算有多重要。
他的第一个会议,是召集公司十几个核心高管,问了一个问题:
VMware到底是要做两个时代过渡期的软件公司,还是做下一个时代的领头羊?
Paul坦言,VMware品尝到了服务器时代尾声的果实,但今后是云计算的时代。VMware过去的成功有时代的机遇,未来真正要发展,需要转型做一个云计算公司。
但当时大家对他的主张都置若罔闻。
“其实戴安时期,AWS刚起来的时候,VMware就对是否要做云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讨论,最后的决定是,不做。”顾昊解释,“理由很可笑,在他们的心里,我们是写操作系统的人,怎么能做这些东西?”
在这些顶尖名校的工程师们看来,AWS就是用开源的东西写网页,然后用Linux拼凑起来。
“当时我们都看不上谷歌,因为VMware做的是核心的操作系统,谷歌就一个做网站的,做出来的产品有什么含金量?”他们觉得自己很牛逼,根本不屑做云计算。
不屑云计算,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
这群硅谷最优秀的工程师,做出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最好的虚拟化产品,也是他们葬送了VMware的未来。
技术层面,VMware比亚马逊有十倍、百倍的优势去做云计算,Paul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倾尽全力想将VMware推上云计算的跑道,他一遍遍地在各种高层会议上强调“Future is Cloud,VMware的技术有可能改变整个行业。”
顾昊认为当时大家都没有理解云计算,云计算是让客户不用管何时升级更新,何时扩容,这都是非常大的事情,“但我们就觉得这是小事情”,VMware的工程师思维遮盖了运维的重要性。
“Paul想推翻之前的决定,但没有推动”,顾昊唏嘘,“他还是没能改变我们这些顽固不化的人。”
几经折腾,VMware的云计算甚至都没走上正轨。而使命感极强的Paul倍感挫败,只能挥手作别。
部门内耗、派系斗争
错综复杂的办公室政治、部门内耗,也是VMware无法摆脱的枷锁。
VMware和Pivotal抢夺容器和K8s
前文提到,戴尔收购了EMC后,Pivotal的使命逐渐转向戴尔的意志,而非VMware。
因此,在决定转战容器和K8s、跨过了“做与不做”的阻力后,又面临“谁来做”的抢夺。VMware的云平台vSphere与Pivotal的PKS一直在明争暗斗。
说是“斗”,其实是VMware被Pivotal方打压。
“当时Pivotal知道vSphere有钱有人有技术有客户,就去和戴尔吹风,强调自己要上市,必须拿这个产品(K8s)去卖,让戴尔不要VMware干。”姜堰说,“戴尔买了Pivotal之后,想让Pivotal上市搞钱,就答应了。”
当时戴尔强调,在他的概念里,只有一个K8s的产品,就是Pivotal的PKS,K8s只有Pivotal能做,其他人要做就合作。
于是,原本负责VMware云平台K8s开发的杰瑜,被拆出来变成两头不讨好的角色。
但Pivotal的工程师不是做系统出身,只会做咨询,最多帮大数据库写网站分析数据。结果杰瑜变成了“志愿者”,“合作”变成了VMware 20个工程师补贴对方。
期间VMware的技术架构师和Pivotal的PM相互不对付,经常吵架,VMware的工程师都苦不堪言。
“他们产品做得烂,还要按照自己的企业文化来,比如敏捷开发,日本工程的那一套。”平广看了PKS 1.0版本,直呼“质量差,啥啥都不行”。
神奇的是,PKS销量非常可观。因为当时VMware的客户急需上云,诉求是“你只要有个东西我就买”,PKS顶着VMware的名字卖,虽然产品不行,但客户基于对VMware的信任,依然愿意买单。
“Pat根本没有权力,全是戴尔说了算。”
对于内部斗争和戴尔的偏袒,Pat颇为恼火。2018年,他重金收购了成立2年的创业公司Heptio,Heptio两位创始人曾是K8s联合创始人,他就为了买这两个人。
“二十多个工程师的公司,5.5亿美元,折算下来其实很贵。”平广表示,结果买回来发现他们的代码根本没法用,完全达不到企业标准。
“这家公司的名气完全是被炒出来的,实际上就是一家咨询公司,大部分是销售和培训师。”
VMware本来希望通过Heptio能在K8S弯道超车,结果大手笔买了一个空壳公司,这个收购并没有给VMware带来革新的技术整合,反倒是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消耗了现金流。“说白了,就是高层靠买买买,中层靠瞎整”。
寄予厚望的Pivotal发展也不乐观。
“Pivotal上市后,负责人不干活,工程师都走了,PKS的K8s被做死了。”
平广解释,因为Pivotal开始走的虚拟机和专有格式打包模式,容器和K8s模式赢了之后,不得已战略大改后才切入K8s。上市前顶着VMware名字出货可观,上市后就不行了。
于是出现上文提到的Pivotal因糟糕报表股价大跌,随后被VMware收购。
“当时我们说,买这个破玩意干嘛?!”楚泽说,“戴尔赚到钱了,后续股价跌了不关心,Pivotal没有戏唱了,就硬塞给VMware,当时负责人每天愁眉苦脸说戴尔硬要我们把这个公司买下来。”
VMware和Pivotal分分合合,个中人和业务几经折腾,有苦难言。
部门内耗
产品线的争夺外,还有部门内部的尔虞我诈。
在VMware如日中天时,范承工、Paul、Tony Scott察觉到了趋势下的隐患。他们认为AWS会把所有的IT都吃掉,意识到“AWS将是VMware最大的威胁”,于是制定了抵抗计划。
2009年,范承工成立了专门的团队,整个团队20-30个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团队做了三四年后,被并到了VMware的一个名为“Management System ”的BU(MSBU)。
由此开始了各种内斗,刚并入MSBU时候,程鸣一起吃饭还有两桌华人,过了三个月,就剩下两个华人。除了种族排斥,还有派系斗争,MSBU有个“三年行动计划”,但几个团体互不相让,产品经理根本推不动,连续走了好几个产品经理。
部门墙严重,产品无法融合
VMware曾频频收购,但收购来的公司和产品,一直没有一个一体化的升级解决方案。
当时文斌三年就做一件事:把收购的7个公司,加上原来内部的3个产品,整成1个产品。
最初的设想是,这些东西整合起来后实现“云”。类似阿里云上的网关、数据库、AI此前分开,现在要全部合并。
整合的难点在于,与整合同一公司的业务不同,他们的产品有相同的底层逻辑,而VMware是收购了不同的产品,强行整合。
这些产品连操作系统、代码都不一样,有的是Java,有的是Windows,有的是Unix,完全无法展开工作。
此外,研发团队分布在全球八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有一个研发VP,技术背景不同,很难对话沟通。
“部门墙很多年,太严重了,没办法克服。”他们做了无数努力,都没能成功。2015年文斌离开时候,都没有做完。
这些整合本来是要给VMware的公有云使用,但VMware同时又收购了一家公有云公司,两个公司的斗争不断。
与此同时,公有云vCloud Air和现在公有云模式一样,按月收费。但此前VMware最核心的现金流是卖License,按年收费,大概2000-8000美元/年,在云上是25美元/盒。这导致内部冲突,两边的销售在谈客户时左右互搏。
没有独立话语权的「三姓家奴」
“VMware要自己上市有独立的决策力的话,它就不会一个又一个的错过,这些东西它都能接得上。”
不止一个人对雷峰网强调,VMware最大的悲哀是早早卖身EMC。
惧怕微软、经济萧条、急需用钱
VMware卖身的原因,始于2000年互联网经济泡沫破灭,经济下行。
程鸣告诉雷峰网,戴安等人创业之初,最担心两件事:
一是来自微软的竞争,当时微软也看到虚拟化的生意,又因VMware跟微软的体系不兼容,更意识到VMware的产品会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影响,于是想把VMware消灭在摇篮里。当时Windows制霸企业应用市场,如果全力投入,杀掉一个初创企业并不难。
二是英特尔开源,原本VMware的虚拟化技术领先市场几年,随着英特尔在硬件中加入了对虚拟化技术的支持,开源后只要用它的API就能做,大幅降低了门槛。
此外,当时一家抄袭VMware的公司,在2002年被微软收购,为了打官司,VMware每年要付收入的10%的诉讼费,这笔支出让收入不多的VMware颇为吃力。
VMware正快速增长,急需资金,又不能马上上市。
“戴安当时在犹豫,她想过不卖,最后决定卖的很大原因是一帮老人不断在跟她说,能卖到这个价格很可以了。”江灿说。
一边承载着微软的猛攻火力,一边是英特尔开源拉低了技术门槛,一边是经济萎靡,急需现金流过冬,VMware倍感焦虑,只能卖身。
其实经济萧条能杀死企业,也能成就不少企业。
节约成本是下行期非常重要的命题,这甚至都不是VMware的威胁,而是优势和机会。
2003年股灾后,科技市场短暂阵痛后进入璀璨大爆发时代,安卓、iPhone等颠覆时代的产品问世。
“他们甚至可以借钱活着,再等个两三年,境况可能就不同了。”榕宁声音里满是惋惜,认为是创始人没意识到接下来10年是软件的黄金期。
卖身EMC:产品冲突,养子的委屈
2013年前后,VMware在做虚拟化存储vSAN,但他们最大的困难不是技术和产品,而是与母公司EMC的竞争。
当时EMC也有类似的产品Scale IO。一个亲儿子,一个养子,EMC的天平自然倒向了嫡系,开始想方设法在开发阶段把vSAN扼杀掉,打压VMware成了常态,且还占上风。
先是产品定位遭到EMC刁难,EMC不让vSAN定位为超融合,想自己用,以此延长自己的硬件存储技术的生命周期。
“但其实vSAN才是真正的超融合,EMC的根本就不是。”
徐岸表示,vSAN初期的确存在诸多问题,双方一起接受联合采访时,EMC就揪着vSAN前期的问题拼命抨击。
当时Pat咽不下这口气,跟达杉说:“vSAN我们做得成得做,做不成也得做。”
存储是一个传统行业,用户粘度高,同时对可靠性、可用性要求很高。达杉等团队成员并非存储出身,一点点从头开始学。好在vSAN的产品思路好,抓住了用户的核心痛点,VMware也很快优化了产品质量问题,不断迭代,补齐质量,产品性能逐渐变好,仅1年半的时间,就有了几千个客户。
当时VMware一边研发产品,一边跟EMC斗智斗勇,两方的矛盾,直到戴尔收购EMC才出现转机。
戴尔收购EMC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两方的关系捋顺,以业务和客户论英雄。当时VMware的业务量是EMC的四倍,客户量是EMC几十倍,VMware的产品遍地开花,胜负基本已定。
“vSAN吃EMC的市场份额到什么程度,EMC的销售老大当着戴尔的面说,我卖1美元就要损失9美元。”
“这是软件对硬件的一次颠覆。”徐岸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这让VMware的团队有种打入敌人内部的感觉。
靠产品和市场说话,EMC没了打压的必要,从此双方只有一个存储虚拟化产品vSAN。vSAN正式进入EMC的产品后,贡献了公司核心业务一半营收。
卖身戴尔:涨价、捆绑销售、抽血
2015年,VMware再度易主,戴尔收购EMC,并成为VMware最大的股东。
在程鸣看来,戴尔科技的基因跟VMware迥异,而创始人戴尔本人,业务和执行能力很强,但不是一个做产品的人。
“跟戴尔相比,EMC已经算好的了,戴尔进来后很多钱不让花了。”
戴尔对VMware各方面进行了严格的管控,VMware从受EMC束缚,变成被戴尔钳制。
核心产品被忽视、周边产品拉胯、捆绑销售、涨价
“戴尔是一个PE资本运作天才,但对于企业发展怎么从一个50亿做到100亿,没概念。”
因此,戴尔时期VMware的核心产品没得到重视。
戴向东一直跟上层强调,VMware要持续做核心产品,但CEO们都置若罔闻,他们认为其领先市场多年,对此有恃无恐。
历届CEO都有股票压力,高PE下,更注重开拓新业务,挖掘新增长点,对核心部门投入越来越少。
Pat时期,有VP曾在会议上强调应该重视核心产品的投入,得到了一句“shut up,我已经给你们20亿,够多了”。“整个RND(指研发部),才20亿!”彬咏说起来痛心疾首。
老业务得不到重视,新业务也不顺利。
当时VMware陷入一个恶性循环:不停招新人做新业务,产品不成熟,再找其他新业务,摊子越铺越大,投入了大量资源做周边产品,还越做越烂,最终还是靠老的核心产品赚钱。
其中几款现金牛核心产品,一个服务器10万美元,VMware软件可以卖10万美元。
CEO们发现,如果将核心产品+一大堆周边打包卖给客户,客户为了核心产品不得不付钱。
于是VMware实行捆绑策略,比如客户买软件需要多付1万,买下其他相关的软件,如果客户不愿意,那10万的软件就不出售。
强绑定的策略,让VMware的报表越来越好看,但客户满意度越来越差。
常年的涨价也让客户苦不堪言。刘晖提到,此前苹果和亚马逊都是VMware的大客户,后续都不用了。“连两大巨头都用不起,价格多高可想而知。”
捆绑销售、周边产品拉胯、涨价,核心业务也逐渐被侵蚀。
频繁抽血
“VMware每年积累的现金收入其实很多,但都被挥霍、抽血抽掉了。”
楚泽透露,VMware营收以License和服务为主,毛利率都非常高,License有88%左右,服务长期保持在85%左右,现金流非常好,几百亿美元的价值,一直被霸占。
戴尔收购VMware后,通过多种方式多次抽血。内部有声音“VMware就是大股东戴尔的提款机”。
姜堰告诉我们,Pivotal业绩惨淡,钱没挣,但花钱大手大脚,销售出差见客户,去的都是顶级餐厅。Pivotal上市之后股价暴跌,戴尔该赚的钱已经到手了,就让VMware买回来,内部员工都为VMware不平。
VMware当时收购报价为每股15美元,与Pivotal 8月股价低点相比很大的溢价。
这些操作,大大稀释了VMware的收益。
绍秋2005年进入VMware,经历过做系统、软件,这些业务净利润极高,但VMware却越来越没钱。
“抽血的同时,还抽人,导致VMware在戴尔的管理下,基本上三年走一批人。”
即便如此,在被戴尔拥有的近6年,VMware依然为其带了以亿为单位的财富。2020年,戴尔在剥离VMware之前,VMware的市值已经超过了戴尔公司本身。
“如果不被频繁抽血,VMware可能有1000亿,如果拿200亿做云可能做得成。”绍秋叹了口气补充,“但EMC也有生产线、供应链,也可以做硬件,不会在云上花精力,况且EMC自己直接垮掉了。而戴尔根本就不是这套思路的人,纯粹左手倒右手卖货逻辑。”
“其实在戴安被踢出局后,VMware就失去了灵魂,变成一个商业公司”,楚泽很无奈:“对戴尔来说,只有Dell是公司,其他都是工具。”
3、被困在十年前
2023年,时隔18年重获独立的VMware再次卖身博通。
这出乎所有VMware人的意料,“ It's pretty sad.”顾昊一遍遍的说着,声音里有惋惜、不甘、伤心,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曾经的VMware像一个国家,有骁勇善战的将军,有训练有素的军队,在那个IT巨兽制霸的年代,它单枪匹马,遇坑填坑,遇山铲平。
凭着这股子劲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带来了崭新的世界,在IT产业掀起滔天巨浪。
开局漂亮,VMware却没能成就一部爽文。
VMware依然是虚拟化市场的王者,但虚拟化的黄金时代过去了,未来是云计算的舞台。VMware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曾经单刀赴会的勇气,消磨成时不与我的悲情。
以前被EMC占有,再被戴尔占有,现在被博通占有,VMware接二连三成为资本运作的货物,一直没有独立话语权,始终无法自己兑现价值。
当时一起向新世界出发的谷歌、苹果、亚马逊都已市值千亿美元,反观VMware,产品线从1个到7个,单个业务营收从一亿到十几亿。
勤勤恳恳数十年,VMware的股价依然停在了400亿美元,市值一分没体现,它好像,被困在原地了。
它强大又无助,高傲又勤勉,如此多产品、如此多创新,几经易主,几番挣扎,最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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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仁勋:未来汽车、无人机和人形机器人有望大规模生产
据报道,英伟达创始人兼CEO黄仁勋在香港科技大学演讲中提到,三种机器人有望实现大规模生产,而且几乎仅限于这三种。历史上出现过的其他类型的机器人都很难实现大规模量产。黄仁勋明确指出,这三种潜力巨大的机器黄山机场航务部召开新入职员工座谈会
为帮助新同志更快更好适应新的环境,融入工作岗位,增强认同感和归属感,8月10日,黄山机场航务部组织召开新入职员工座谈会。 会上,航务部部长刘卫国首先对各位新入职员工表示热烈欢迎,简要介绍部门当前业务江西空管分局战高温,确保后勤服务质量
夏季的南昌,天气闷热无比,伴随着高温天气,给江西空管分局后勤工作带来了不小的挑战。食堂后厨地面潮湿,加上制作饭菜时的高温和蒸汽,使后厨变得格外湿热。如同桑拿房一般,成为食堂工作条件最恶劣的一片区域。为深入一线调研指导 心系发展凝心聚力——中南空管局气象服务部在汕头空管站气象台开展业务专题研讨会
8月3日,中南空管局气象服务部在汕头空管站气象台开展预报准确率专题研讨会。中南空管局安全管理部副部长冷海宏、中南空管局气象服务部助理张有洋、汕头空管站气象台领导班子、全体预报员、观测员参加了会议。adidas 全新 FIBA 男篮世界杯系列鞋款本月开售,极具创意~
潮牌汇 / 潮流资讯 / adidas 全新 FIBA 男篮世界杯系列鞋款本月开售,极具创意~2019年08月08日浏览:4205 随着男篮世界即将于 8 月 31 日新疆机场集团两个站坪共享休息室被选树为“民航职工站坪共享休息室示范点”
中国民用航空网 通讯员 俞国瑞讯:近日,民航工会印发《关于发布“民航职工站坪共享休息室示范点”名单的通知》,新疆机场集团乌鲁木齐国际机场分公司两处共享休息站室被选树为&ldqu喀纳斯机场“以查促整”开展隐患排查工作夯实安全基础
通讯员:张丽 张渝)为确保安全生产工作平稳,服务好每一位旅客,8月18日,喀纳斯机场开展隐患排查工作,以查促整,筑牢空防安全运行防线。 为确保隐患排查工作的顺利进行,喀纳斯机场领导亲自带克拉玛依机场将恢复克拉玛依
通讯员 刘星)8月17日,克拉玛依机场将恢复克拉玛依-兰州往返航线,航班号为9C7109/9C7110,机型为A320,班期为每日一班。 9C7109航班:18:25从兰州机场起飞,21:25到截胡利物浦?波切蒂诺:我们不是抢人,是球员们主动决定来投
8月18日讯 切尔西主帅波切蒂诺今天出席英超赛前新闻发布会,被记者问到了俱乐部“截胡”利物浦签下两人的话题。关于击败利物浦签下凯塞多&拉维亚波切蒂诺:“这是球员们的决定,他们决定来这里。我认为这不是一真实的李卫:富家子弟花钱买官死后竟被烧画像
大家都看过《李卫当官》那部电视剧吧,里面的主角李卫是个社会底层出身的小混混,但是他机智勇敢又搞笑,阴错阳差地混入官场还深得雍亲王的信赖,同时也获得广大观众喜爱。今天笔者就跟大家聊聊历史上真实的李卫。李山西空管分局设备维修室顺利完成盲降设备外场测试
通讯员 杨斌)山西空管分局设备维修室负责太原武宿国际机场盲降设备的运行及维护维修,为航空器提供准确、连续的导航引导信号,确保航空器的安全起飞和着陆。太原武宿国际机场现有13号和31号两套盲降设备。为加大连空管站管制运行部开展安全检查员培训
通讯员盛康报道:为夯实安全管理体系建设,增强从业人员的安全意识和风险意识,切实提升安全管理水平和工作质量,大连空管站管制运行部于8月17日开展安全检查员培训。此次培训围绕安全管理体系建设、安全管理后续腾讯落地“风光储”一体化数据中心微电网
11月28日,腾讯成功落地了国内首个风电、光伏、储能一体化的数据中心微电网项目。这也是腾讯数据中心“双碳”进程的最新落子。该项目位于河北怀来,总装机容量10.99兆瓦、年发电量海口美兰机场升级智慧查验系统一证畅通滞留旅客归家路
自8月13日起,海口美兰国际机场以下简称“美兰机场”)有序恢复国内客运航班常态化运行。为做好滞留旅客出港返程现场保障工作,美兰机场根据海口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制定下发的离岛查验政策阿克苏机场机坪运行部开展“手指口述”工作法宣贯暨专项培训
中国民用航空网李渊博讯:为进一步规范全员岗位标准化操作,根据机坪安全管理的需要,避免人为因素导致的不安全事件,阿克苏机场机坪运行部开展“手指口述”工作法宣贯暨专项培训。首先,全